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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谈:北京口中的“丫”和家乡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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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8年我刚进大学,宿舍里有一个中央党校的子弟,是纯正的北京人,身高不到1米65,满脸青春豆,有个外号叫包王。接触这个家伙没几天,我对他心生厌恶,不是因为他满脸大包,而是因为他说话的腔调特别傲慢,谁都不太放在眼里,关键是不管跟谁说话,必定在“你”的后面带上一个“丫”字,以我当时对北京方言的粗浅认识,觉得这个字有骂人之嫌,虽然不捎带家长,终究不是什么好听的词。当时琢磨找人扁他一顿,但苦于不在自己的地盘,暂且压了些日子。可是过了些日子,我逐渐熟悉了北京的语言环境,逐渐发现这个词的妙处,它可以根据不同的语境而发挥不同的功用,在熟悉的哥们面前这个词就会变成亲昵的语气副词:“你丫……”在谈及不在场的另外一个人时,这个字可以在上文已交代清楚人物身份的情况下,变成一个人称代词:“丫……”这个人物可以是双方都熟悉的朋友,也可以是双方或一方讨厌的人,也可以在“丫”的前面有一个动词,比如“打丫的”,或者“操丫的”。然而,一般跟女生不能这么用,北京话里面有个词叫“淡逼”,意思就是聊天,我们宿舍的包王当年还有个外号叫“淡逼王”,就是说他非常能扯淡,显然这个此不能跟女生用,你不能象跟男生说话那样跟她说:“来,同学,咱俩淡淡逼。”这样会招来一些麻烦,可能是耳光或者飞踹,你应该说:“我们能谈一谈吗?”,同理,“丫”这个字不能随便跟女生说,除非不用在第二人称后面,或者跟一个人谈论一个在你心目中性别成分并不占主要地位的女人,简单的说,你不把她当女人,那么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说:“丫他妈的……怎么怎么怎么。”
当然,Generally,“丫”用在“你”字的后面最为贴切,并在“丫”的后面再加上一个“他妈的”,这样就更加显出一种地道。
后来我跟包王成了哥们,在后来的两年多里,我接触了许多北京的本地人,对北京的语言方式开始略知一二,也溶入了这样的语言环境之中。所以现在,我在网络上一看到有人用“丫”字,能凭着直觉知道他是不是北京人或者有没有在北京生活过,随着北京的方言通过各种方式的传播,我看到很多年轻人被北京方言有力与亲切的语调所感染,开始在对话和帖子里用起“丫”字,就出现了一些很可爱的用法,比如:“他们丫”,“你们丫”,“丫的”,“丫他们的”,“丫你们”,“他丫的”……诸如此类,很好玩,幸亏还没有出现“我丫的”,“我们丫”这样的用法。这件事情,还是跟北京文化在人们心目中的中心地位有点关系,这个东西会反映到人的潜意识里,于是一种方言就成了流行起来的东西,也赋予了这个字更加茁壮的生命力。
不过说到底,自己觉得舒服就行,别的就管他妈的。我刚到北京的时候对北京话有一种矛盾的心态:既喜欢,又抗拒。后来逐渐忘了抗拒,也忘了学习,把自己投入了生活,也就适应起来,能熟练的在第一时间反应出“我操”,也更加体会到,当你真正开始运用一种方式,那么你可能已经对这个地方发生了感情。
所以至今我对北京,依然比上海或者其他外地城市感到亲切,上海是如此清澈华丽,但和巴黎一样,让我感到华丽背后的冰冷,这个事情,其实跟你是否在这个城市生活过有最本质的关系,所以上海在我看起来,比北京漂亮很多——因为我跟它有距离。
这个事情应该再更进一步,我是说,城市,我一向对旅游没太大的兴趣——除非这个城市有我感兴趣的人,或者熟悉的朋友,我从前对上海没有太好的印象,因为很简单,全国各地对上海都没什么太好的印象,除了它的繁华,这是因为上海人,和上海文化中相对的排它性,但其实,每个地方都有你讨厌的人,或者喜欢的人,北京也一样,我们宿舍有一个北京人,学习特别好,说话也很少带“丫”,但是为人阴险,待人小气,我们几个哥们都看他不太顺眼,觉得他更应该到上海来生活。可我在上海认识不少朋友之后,发现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你跟脾气相投的人在一起,这个城市会因为他们而让你感到温暖与亲切。
所以我更倾向于看人,而不是看城市,从前我觉得南京是个很操蛋的城市,因为一方面觉得南京话真难听,另一方面认识几个势利商人,觉得他们面目可憎,也就顺便对南京没有好感。后来我在网上认识卫西缔,觉得这个大哥挺讲义气,又认识了cubic,咦,觉得他是真他妈的单纯。所以还是对南京有了些好印象。
不过说到我最喜欢的方言,还是合肥话,这个事情我估计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了,以前刚到北京的时候,见到自己的一个高中同学,我很兴奋的跟他说合肥话,他一脸不屑并用北京的腔调告诉我:我现在很讨厌说合肥话。当时觉得自己有一种感情被伤害了,但还没摸着是哪个部分。后来在在北京话里沉溺了一段时间,我摸着了是哪个地方受了伤害,大概集中在心脏周围,我的这片地方,永远停留在年少的时光,停留在我尚未走出故乡的时光,停留在一条条熟悉的街道,以及可以闻的见的湿润的春天,可以摸的到的梧桐的枝干,和那些在我干净的青春里弥漫在周围的气氛。而合肥的方言,就是还它们以颜色的途径之一。所以我至今在合肥人面前,会大说特说合肥的方言——虽然那并不标准,我经常跟howie说“可是的”,有时候在外地人面前打电话,我还不太好意思说合肥话,后来这种心理逐渐消失,毫无忌惮,弄的我北京与天津的哥们都来问我“可是的”究竟是什么意思,觉得很好玩。
如今我在口语上,更倾向于跟哪里人说哪里的话,这需要排除一些狭隘心理,当然,最好你能熟悉当地的语言环境,比如跟天津人,你要知道“你妈的”也可以用在朋友之间的对话上,它骂人的特性会根据语境的改变而改变,跟内蒙古人,要知道他们一句话结束的最后,往往用升调,跟上海人,你要理解他们在结尾加一个“的呀”并不意味着肉麻。
当然,没有什么比合肥话更让我觉得亲切与舒服,请原谅我这一点点情感上的自私,有些人会在时空的变迁中改变一些习惯和看法,我也一样,但我总有一些以为自己不曾改变过的幻觉,比如,回到年少的故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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