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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百味——我家房客们的苦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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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年,市场疲软,单位效益不好。为了生活,大家都在挖空心思找挣钱的路子。
左思右想,还是出租房屋来钱最快。由于我家的房子位于中关村附近,地势优越,于是我跟老婆一商量,决定将自家的两室一厅,租出去一间。于是,每当哥儿们关切地问我,“嘿,现在忙什么呢?”我总是自嘲地回答:“玩房地产呢!”
我的房客都是有高学历的文化人。一位20来岁的小伙子,成了我家的第一位房客。他在广告公司搞美工,东北人,嘴很甜,平时总是“大哥、大姐”地叫着。
我老婆是搞医的,爱干净。“小东北”有时回来很晚,常常顾不上洗澡就睡了。他又写又画的,有时卧室的灯一宿都亮着。一天,老婆突然朝我挤眉弄眼的,我半天也不明白,直到她把“小东北”脱在门厅的一双耐克鞋扔到我脚下,“唉!就为这双臭鞋呀!”
一天,“小东北”带回来一个女朋友,老婆立即警觉起来:“会不会在这儿过夜?”我立刻白了老婆一眼:“什么年代了,你真够累的!”
果然,让她言中了,女朋友在“沙家浜”扎下去了,唉!我们那可怜的单人床啊!接下来的日子,老婆想尽一切办法终于让他乖乖地卷铺盖走人。
第二位房客是大连来的男青年,大眼睛,瘦瘦的,脸上棱角分明。男青年曾在大连教钢琴,因想出国,跟家里要了20万元,携女友到京办签证。由于签证受阻,出国一事便拖延下来。出国便成了国内旅游,仅几个月,20万元便花掉了一大半。两人因此发生口角,女友一气之下“飞”回大连。
一天,这位“钢琴家”(我儿子给他起的名字)邀我喝酒,他很熟悉地把我领到三里屯的“男孩女孩”酒吧里,篮球场大的吧厅里,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年轻人。他一杯接一杯喝着扎啤,十几杯扎啤被我俩干掉了。他突然不作声了,我发现在他的眼里有泪花闪过。“大哥,我出国没戏了,女朋友吹了,钱快花光了,没脸回家了,我是烦透了。你说,我可咋办呢?”
劝他在北京教钢琴,他嫌太累又赚不着大钱。他甚至劝我跟他一同南下,闯世界去。“大哥,别犹豫了,再不走没机会了,人都三十多了!”
“可我不像你,拔腿就走啊!我有家……”我这个人,一怕老婆二没魄力。那一夜,我睡得还是那么踏实,那么香甜。想起来,挺没志气的。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,“钢琴家”不辞而别。
第三个房客是个女学生,说是在外语学院学英语。女学生文静漂亮也很懂礼貌,属于让我一看就有好感的那种女孩儿。
最初,老婆不太想租给她,或许担心时间长了,闹出什么“绯闻”吧!我说,“你老公又不是克林顿,怎么会呢?”就这样,女学生住下了。
女学生学习很努力,晚上回来就在卧室里读英语,听磁带。她的歌也唱得好,她说最喜欢李玟的歌。“叮咚”,一个周末的傍晚,门铃响了,我一开门,一个大纸箱子闯了进来,箱子的后面是一个矮个子男人。女学生向我介绍说:“这是我表哥,给我送台电脑。”怎么蹦出个表哥呢?我这才发现女学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:睫毛变长了,嘴唇变红了,一件半透明的吊带裙遮在身上。女学生下楼送“表哥”,可这一走就是3天。
后来,经常有男子打电话来,邀她外出。我儿子在阳台上说,楼下等阿姨的车有时是黑的,有时是白的,还有时是红的……
女学生不想再给我们添麻烦,知趣地搬走了。走时还特意买了一件精美的玩具送给我儿子。
在收拾房间时,老婆无意中发现了一封家信的草稿。
小妹:
时间真快,来北京已2年了,一切都好,勿念。
咱妈的病好点了吗?你没考上大学,真为你遗憾。家里太困难了,我希望你再努把力,争取明年考上大学,逃出那个贫穷、落后的家乡。我边上学边打工,会在经济上帮助你……弟弟还逃学吗?一定要让他上学!今寄去1000元,给妈买些营养品,你自己扯块料子,做条裙子,给小弟买个漂亮的书包……
“爸爸,快来看卓别林,……”儿子在客厅兴奋地看着VCD。我和老婆默默无语……
“叮咚”,门铃响了,又一位房客来了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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