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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谈：“学雷锋”别学成了“小偷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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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电视台《实话实说》栏目曾经推出过一个有关雷锋的话题，请来了雷锋生前的首长、战友以及雷锋帮助过的老大娘、辅导过的小学生(如今也已是人到中年了)。大家七嘴八舌，透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事情，比如雷锋生前特别爱照相，还向往着上台演出，要不是一口难懂的湖南话，没准可以演红。
这些细节或多或少显示了他性格或者心理上的某些特点，很值得注意。但最让我感兴趣的，还是观众席上的一个小男孩儿讲他学雷锋，用新衣服帮人擦车，回来被母亲抽了两耳光的故事。这位母亲的理由很简单：这孩子这样做，纯粹是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，所以做家长的不能助长孩子的虚荣心。我觉得这位母亲是个明白人。要是我也有孩子这样做，我也会抽他两耳光，并告诉他：下次再这样，还得抽！当然不是真抽，拍两下就可以了，爱护祖国的花朵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的责任，何况这类傻事我们也没少干。我上小学时学雷锋运动正热火朝天，常常有同学捡到钱交给老师，得到了不少表扬。可这样的好事从来没让我碰到，走在马路上总是低着头瞪着眼也没碰到，所以到现在我还没直起腰来，我猜想我的驼背就是那时落下的。眼看着别人一个个都受到了表扬，终于有一天我有点沉不住气了——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毛主席的好孩子，我当然不能在学雷锋这件事上无所作为——于是我把邻居家烧开水的壶偷偷砸了，拿到废品收购站卖了五毛钱交给老师，说是街上捡的，害得邻居喝不上水。学雷锋学成了小偷，真有点非议所思，走火入魔。好在我的“上进心”不是太强，要不没准会成为汪洋大盗。假如雷锋还活着，非得活活气死不可。
这里引申出两个相关的话题，学雷锋怎么学？学雷锋学什么？关于第二个问题，我的想法和那位受雷锋辅导过的中年妇女一样：学雷锋就是要长个好心眼儿。拿这个标准衡量过去，我那时的“心眼儿”肯定不好，严格地说那是一种天真的虚荣心，虽说不上大奸大恶，但起码是一种小奸小坏，不值得提倡。在我的理解，“好心眼儿”至少包含有诚实这一层意思。不诚实的人我们另有一种称呼：“伪君子”，比如莫里哀笔下的那位主人公。假如一个社会里伪君子突然多了起来，这肯定是个不祥之兆，无论对个人还是对社会。
从字面上讲，“伪”是一种人为，是后天的。如果说人的本性就有伪的一面，打死我都不会承认，用王小波的话就是“除非你让我坐老虎凳”。但坐在老虎凳上的供词本身就不能当真，多半是伪证。伪证也是“伪”，是胁迫得结果。当然要让一个人作伪，也不一定非得动用狼牙棒、老虎凳，还有一种更“文明”的办法，那就是去提倡某种善或某种道德——需要说明的是，我这里所说的，并不是人类社会自然形成的道德共识，因为这是维系人类社会正常运行的行为准则，我指的是那种超出常人能力以外的道德，而这种道德又通常依靠某种外部的强制或半强制力量的推行，这是一种看不见的“老虎凳”。从这种意义上说，中国文化就是一种“老虎凳文化”。孔子要求大家都当君子，而当个君子是很风光的事，不仅仅是风光，还能带来许多实际的好处。可惜当个真君子太难，必须非礼勿视，非礼勿听、非礼勿为，于是就产生了一大批的伪君子。当然，做个君子是件好事，不近女色也可以，但那是你个人的事，要当和尚你自己当就行了，用不着大呼小叫地让大家都往佛门里挤，搞得里面臭烘烘的，弄出一大批假和尚伪君子和投机分子，大家全没有好日子过。
写到这里似乎已经回答了第一个问题，即如何学雷锋的问题。我的看法是：学雷锋是件好事，但用不着拉扯别人。因为榜样是用来自励的，道德是用自律的，任何人都无权以道德警察自居。相反，每当一个社会充当道德警察的人一旦多了起来，那么这个社会里得伪善者肯定会泛滥成灾。所以，我不希望学雷锋学到偷别人的壶卖钱交老师的地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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